玛瑙虾盘 现代工艺品 王仲远作

玉不琢不成器。我们评价玉器价值时，应该从玉材和雕工两大方面入手，还要看琢玉工艺在玉器价值构成之中是起正面作用还是负面作用，如果琢玉工艺十分粗劣，还会降低甚至报废原玉材的价值。玉器材质的优劣、制作工艺的繁简难易和精细粗率程度，以及造型的艺术神韵、制作者的知名度，都是评价现代玉器的重要因素。由于这些因素在玉器中所占的价值比重不同，使玉器形成了两个价值大类型——普通商品类和收藏类，以及4个小类别——普通商品类玉器、玉质精品类玉器、工艺精品类玉器和艺术精品类玉器。4个小类别各自还可以分为若干个档次。玉材的相对稀少性和耐久性，使玉器可以传世，只不过价值各不相同罢了。不像有些艺术品以有无保存价值而决定它值不值得传世。

普通商品类玉器，是玉器市场上常见的类型，相对数量大、品种多，玉质一般较差，工艺价值较低。由于经济效益的原因，玉器行业形成了“好玉配好工”的传统，所以普通商品类玉器的制作工艺一般不是太精细。玉器的玉质价值和工艺价值比较起来，相对而言应该重视玉质的价值，这就是行业内所谓的“买玉不买工”的原因。图1的观音法相，不论是纹线的流畅性还是人物造型都是不错的，但由于这是用冲压工艺制成的，制作成本要比人工琢制的低得多，所以价值相对较低。普通商品类玉器是一般民众用于佩带和把玩的，虽可历久而不朽，但由于各种价值因素均不是太高，一般没有收藏增值的功效。只有具备了一定的眼力和收藏意识的人，才能偶尔淘到一两件稍有收藏价值的东西。2004年前后，我花10元钱买到一块食指肚大小的和田白玉仔料，该料色白质细，光泽滋润，遂用20元钱加工费做成一个草莓小吊坠。当时我就是看中它的玉质而不嫌弃其小的，如今许多人见了都很眼馋，无意间升值了百倍，如果是羊脂白玉，还会升值千倍以上。

收藏类的玉质精品玉器，指的是用宝石级或高档玉材制作成的玉器，由于玉材的稀有而十分珍贵，有的仅凭其材质之美就足以使人着迷而形成天价了。这类玉器的工艺价值与玉材的价值比较起来，常常被忽略不计，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买玉不买工”。这一类玉器的工艺价值虽然在总价值中一般不占主要地位，但工艺不论繁简都比较到位，基本上没有粗率之工。现在市场上有两种流行玉器就是它的典型代表：一种是在一只手能够握持的完美和田白玉仔料上面仅打一个象鼻孔，能系上绳子即可。另一种是子刚玉牌型玉器，叫“平安无事”牌，牌面光素无纹，也是用来彰显玉质之美的。图2“一样(羊)出头”，是由郑州市治玉名人程里随形设计琢制的，做工简洁，充分地彰显出和田白玉仔料的玉质之美。这类玉器中也不乏既能充分地展示出玉质之美，又能表现出很好的工艺和艺术价值的玉器。这些玉器都是玉雕大师的倾力之作，其价值不可估量。如已故大师王树森精心琢制的“五福同喜”高绿翡翠别子(图3)，由于原材料中布满黑点，在挖除所有脏点后，材质才显得艳绿通透。此雕件一面琢娴静柔美的“月中嫦娥”，另一面是飞动飘逸的“天女散花”，外围琢一凤一凰，底部琢一盛开的牡丹。在1979年8月我国首次工艺美术品百花奖评比会上，它是唯一被评为珍品的金奖作品。这件玉器只有几平方厘米大小，厚度仅为7毫米，62岁的王树森大师从构思到竣工却逾半年之久，为此体重下降，眼镜从400度换到700度，这种全身心地投入创作的精神，现在能有几人做得到？在同年11月25日香港举行的“北京工艺美术名艺人作品展览会”上，此件玉雕估价600万元，这种质艺双佳、十分难得的玉器精品，今日当为何价？

收藏类的工艺精品玉器，是指制作技艺娴熟精湛和难度大的玉器，它那鬼斧神工般的雕琢技艺常常令人叹为观止，例如能达到“水上漂”的薄胎工艺、环节均匀纤细的活环工艺、各种容易报废活件的“险工”等等，成为人们最为关注之处。因此制作技巧的难度大小、工艺的复杂程度是这类玉器的价值核心。这类玉器的质地一般在中档以上，否则制作者就不肯投入这么大的工费，所以这类玉器的玉质价值也常是玉器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图4是玉雕大师赵国安制作的提梁活链瓶，玉瓶和上端的玉珩通过活链连接在一起，这三部分是用同一块玉料制成的，而且还使用了银压丝工艺，极其复杂。已故工艺美术大师王仲远制作的玛瑙虾盘(图5)，因开创性地用既硬又脆的玛瑙玉料制作成功虾的细长须和腿而将其定为国宝。他制作的玛瑙蟹盘(图6)，是一件比国宝玛瑙虾盘工艺难度还大的精绝玉器。在镂空琢磨成几百个网筛状的玛瑙盘中，两只分量不轻的整个蟹身子，仅靠蟹爪纤细的爪尖与网丝相连，这在当时是使用横机来制作的，难度要比现在用的捋机(像修牙工具)难度更大，稍有不慎，哪怕是在网丝上、蟹腿处出现一丝崩裂纹，玉器就是不完美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如若出现了一点折断处，便会使前功尽弃。难怪在王老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多腿多须题材的玛瑙虾蟹作品。图7双色鱼太极套壶，这种造型看似平淡，其实制作难度极大，所以紫砂制壶大师创制的吕氏紫砂太极套壶曾以100多万元的拍卖价格成交。这组玉太极套壶造型虽非首创，但玉器造型有着借用其他器物形状的传统。其价值所在，一是它的材质要比紫砂珍贵得多，而且色调纯正、块度又这么大的黑白两种玉料也比较难找；二是制作工艺要比制陶工艺更加复杂，其掏膛工艺难度较大，稍不留神就会掏透壶壁而造成报废；三是这套壶的设计制作者魏玉忠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是2004年中国宝玉石协会第一批公布的34名玉雕大师之一。

收藏类的艺术精品玉器，是指以艺术价值为主要价值的玉器，是艺苑中的一枝奇葩。从魏玉忠大师制作的套酒具(图8)可以看到，即便是具有实用功能的玉器，它仍然是以欣赏艺术为主、使用功能为次。如若不然，又何必选择价值高、制作难度大的玉材呢？因此艺术感染力的强弱，既是区别是否为艺术精品玉器的标准，也是判断玉器价值大小的依据。对于表现玉器艺术而言，玉的材质并无优劣之分，只有审材施艺是否恰当和巧妙之别。优良的玉材，将使玉器增色不少，若为质艺双佳的玉器，更是价值不菲。制作技巧仅是表现艺术创意的手段，并不以展示精雕细琢为目的，只要做到纹线流畅自然、形象表现到位即可。如果不是艺术造型的需要，画蛇添足地增添一些纹饰反而俗不可耐。图9“雏鸡出壳”，在1971年第一届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会上被列为国宝，原材料却是从废料堆里捡出来的低劣玛瑙料，制作也仅用了两三个工，但构图简洁，主题突出。图10“天路”和图11“龙腾云海”，是刘哓强工作室设计开发出来的玉器艺术精品。这是两件立体山水写意画。请看“天路”，在雪山环抱之中，火车穿云破雾轰轰隆隆地驶向拉萨，打破了雪域高原亿万年的寂静；这还是一件记录时代发展的玉器作品，反映了重大的历史事件。能用低档玉材制作出高档艺术玉器，没有很高的艺术修养是做不到的。

在评价玉器的基本价值时，还要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1.玉器类型和玉雕题材类型及题材的流行性对价值都有影响。

玉器的类型分器皿、山子、摆件、屏板、文房器具、实用器具、挂件、把玩件、珠串首饰等多种。一般以器皿类用料多、耗时长、制作难度大，因而价值较大。玉器的题材分人物、动物、花鸟鱼虫、山水等类型。由于人的形象是大家最熟悉的，肖与不肖一目了然，而且丑俊和高矮胖瘦有一个公认的评价标准；要表现出人物内心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更不容易，所以优秀的人物作品价值就特别高。图12“静谧的夜晚”是刘晓强工作室制作的人物玉雕。制作这件作品时还没有电视，油灯下夫妻其乐融融，是多么的温馨。

2.现在人们非常追捧玉雕大师的作品，凡是有玉雕大师题名的玉器，价格会比没有签名的高出很多。

绝大多数的玉雕大师都很珍惜自己的荣誉称号，竭尽全力地对待每一件作品，即使是由弟子们操刀，也是时刻紧盯着指导，既保证了作品的质量，又培养了人才，绝对不会把平庸的作品推出去。但也有个别人，或过分追求经济效益，或对弟子们疏于指导，有时也把平庸之作推向市场，对自己的声望造成负面影响。即便是玉雕大师亲自操刀的玉器，由于种种原因，偶尔也会出现寻常之作并使之流入市场。因此即便是有玉雕大师款名的玉器作品，也要根据作品的实际情况进行评价，这样既不至于高估了浪得虚名之人的作品，又不至于贬低了玉雕新秀和低调处世能人的优秀作品。

3.要重视玉材的天然性和材质的真伪。

对玉材的任何人工美化处理，基本上都会对材质造成一定的损伤，或者美化的效果难以持久，从而降低了玉器品相的耐久性和玉器的使用价值，因而造成了它的品质虚假性。目前出现较多的，一是用软玉染色料仿冒和田仔料玉器，这种情况较为普遍，甚至在一些获奖作品中也常有所见。这些用染料染上去的颜色大部分在七八年之后就会消褪或者变淡，失去了当初的品相，破坏了玉器经久不变的珍贵性。二是经过酸碱溶蚀，溶去杂质后又充填胶状物质加固的翡翠玉器。这种玉材由于受到了较严重的损害，充填的胶状物质老化以后，玉器会变得面目全非。玉材的真伪和档次直接关系到玉器的真实价值。图13就是一件仿和田仔玉玉器，真伪之间价值悬殊，如果不把这些弄清楚，就很难正确地评价出玉器的价值。

4.不可忽视玉器的完整性。

一件玉器的主体部分必须是用同一块玉材制作完成的，不得有拼接、粘贴和镶嵌(除金属托架和主体之外的附件)之处。如市场上常见的阿富汗玉白菜，玉工为了节省材料，白菜根子那一小部分常常是用另一块碎玉料做成后粘上去的。还有的是因玉料不够大，或者是制作时坏活了，就另挑选一块相似的料粘上去再制作，并设法把粘接处隐藏起来而使人很难发现。由于粘贴部分很容易开胶脱落，应该说它是一件废品或仿品，比用同一块玉料做成的价值低很多。如果在一件档次较高的手镯或其他条状玉器上发现包有贵金属装饰的现象，就应该仔细辨别被包之处有无断裂及其他瑕疵。

5.最后还需要强调的是，玉器的市场价值是一种动态，常常随着时期、地域、经济环境、市场等级、玉器的不同地域风格和不同偏爱人群的变化而变化。同样的一件玉器，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域和不同的玉器爱好人群之间常会对其作不同的评价。